警察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王铁柱：“好啊，你既然愿意承认这事，我可以记下来。”

　　王铁柱笑着道：“我不但举报李尚往，我还举报张宏愿。

　　举报康顺药厂，因为严重污染，造成附近村子居民出现氟骨病，食道癌、胃癌、淋巴癌、肺癌、肝癌、子宫癌、肠癌，呼吸道疾病。

　　你也顺道记下来！”

　　那个警察表情顿时凝固，这事情都是捅破天的大事。

　　不要说记录后追责。

　　单单是摆在台面上，就是造成海啸级别的舆论风波。

　　他不敢应承，转头看向一边。

　　王铁柱喊了一声：“哎，你不是要记录吗？

　　记下来啊！”

　　警察别过脸去，看向旁边，索性当作没听见。

　　刘超听到王铁柱的话，站起身走过来，对几个手下道：“跟他费什么话。

　　先拷走。”

　　门口突然响起来汽车声音。

　　接着就响起杂乱的脚步声。

　　柳园带着周方正和一行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。

　　刘超看到柳园和周方正，顿时面色大变，赶紧迎了上去：“领导，你们怎么也来了？”

　　他故意不称呼两个人的职位，而模糊地用领导糊弄过去。

　　这样给人的感觉，特别亲近。

　　这是他多年摸索的心得。

　　柳园没有说话，周方正冷声道：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
　　刘超指着被铐起来的王铁柱道：“这两个家伙，闯进康顺药厂。

　　打了厂子张宏愿和厂里的职工。

　　我过来把两个人控制住了。”

　　周方正冷声道：“控制他们两个，是不是控制错了人？”

　　嗯？

　　刘超老脸色微变，听话听音，周方正这一句话，就代表着风向：“领导，我是接到报警过来的。

　　具体的我不太清楚。

　　您来了，请您指示。”

　　一句话，他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。

　　同时心中震惊，康顺药厂在这里建立这么久，是重点保护企业。

　　更是本地重要的税收企业。

　　莫非……

　　他不敢往下想。

　　周方正指着张宏愿道：“放开两个举报人，把他先控制起来。”

　　刘超以为自己听错了：“领导，您是让我控制张宏愿吗？”

　　周方正冷着脸道：“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？

　　需要我再说一遍吗？”

　　刘超听得胆战心惊，这是要动康顺药厂，张宏愿完蛋了。

　　想起他曾经帮张宏愿做过那么多事情。

　　他心脏突突突地跳个不停，似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。

　　晕晕乎乎地应了一声，让人给王铁柱和李尚往松手铐。

　　然后他亲自走到张宏愿跟前：“不好意思，张总，请您配合一下。

　　领导的命令。”

　　其实他可以不亲自去上手的，之所以亲自动手。

　　就是想说这一句话，让张宏愿明白，他是听命行事。

　　让张宏愿不要记恨他。

　　张宏愿此时忘记了身上的痛苦，他像是疯了一样地喊道：“为什么？

　　为什么抓我？

　　我是受害者，他闯进我的工厂，过来对我动手。”

　　周方正冷声道：“自己犯了什么事情，自己不知道吗？！”

　　张宏愿急得语无伦次：“我什么事情也没有犯。

　　如果是厂里的其他员工做的，应该让他们自己承担责任。

　　我不能为所有人负责。”

　　他以为以前的那些烂事被翻出来了。

　　比如说开车撞李尚往，找人打村里的那个村主任，找人威胁那几个举报的村民……

　　他首先把自己摘出来。

　　就算是有事，绝对牵扯不到他。

　　周方正冷声道：“从康顺药厂建立之后，村里突然开始出现氟骨病，而且逐年增加。

　　你不会以为被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吧。

　　我也懒得跟你说，走吧，到时候有人会告诉你的。”

　　张宏愿顿时面若死灰，他花了太多钱了，不为别的，就是为了捂住这件事。

　　不是没有人揭发，只因为牵扯的人太多了。

　　他们出于自保，必须压下来。

　　现在周方正竟然要揭开这件事，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：“你……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？

　　你知道你得罪多少人吗？

　　你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位置吗？

　　你……会害了你自己的！”

　　周方正眼神冰冷，冲着身后的手下一挥手，几个人过来给张宏愿铐上，抬着就往外走。

　　张宏愿见不能震慑周方正，急忙改变策略：“我身上有伤，我不行了，求求你先送我去医院。”

　　任他怎么喊，都没人理会。

　　几个人架着他上了一辆警车。

　　很快其他四人也被警察架了出去。

　　刘超看到这一幕，后脊背出了一层冷汗。

　　心中不停祷告，希望张宏愿不要供出来他。

　　李尚往看得一愣一愣的，事情转变得太快了，如在梦中。

　　直到有人带着他去录口供，他才跟着出了房间。

　　最后房间里，只剩下柳园和王铁柱。

　　王铁柱笑着道：“谢谢你。”

　　他进入工厂之前，特意给柳园打电话了。

　　这是他安排好的，要不然他也不敢冲进张宏愿的办公室那么做。

　　柳园看了一眼四周，见其他人都离得远，他也压低声音问道：“你真的认识省城里的那个人？”

　　王铁柱听到他提起这个，就想笑。

　　但他却一脸严肃，唯恐被柳园看出破绽。

　　他请求柳园过来查张宏愿，被拒绝。

　　甚至还警告他，不要动张宏愿，他的背景太深了。

　　不是他能动得了的。

　　无奈之下，他编了一个谎，说省城里有人找他治疗，治好了那人的病。

　　他已经跟那人打过招呼，如果柳园收拾张宏愿。

　　他就亲自出手。

　　柳园一听是省城的，知道张宏愿要倒大霉了。

　　才答应带走张宏愿。

　　彻查康顺药厂的污染问题。

　　现在柳园问起这事，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：“我有必要骗你吗？

　　如果没有他的承诺，你以为我会跟张宏愿死磕吗？”

　　柳园点点头，确实是这样。

　　如果没有后台支持，一个普通人跟一个药厂老板斗。

　　跟找死没什么区别。

　　他笑着道：“王大夫，能否引荐一下。

　　我去拜访一下那位，顺便请示一下，这一次关于张宏愿的处理办法。”

　　王铁柱硬着头皮继续编：“有时间了，我问一下，人家如果愿意。

　　我也很乐意介绍你们认识。”

　　柳园见此，笑着道：“那就拜托了。

　　我先把张宏愿带走，有了处理结果。

　　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。”

　　两个人聊了几句，柳园带着一帮人离开。

　　王铁柱扶着李尚往出了大门。

　　两个人谁都不说话，走出了一里路程。

　　李尚往停下脚步，看着王铁柱问：“你和那位领导，刚才在办公室里说什么?”